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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八卦乃正常人生來之本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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隱醒來的時候,四周一片漆黑,全身的骨頭仿佛被卸了似地生生地發疼,外面雜亂的蟬叫聲在耳邊喳喳直響,讓她本就難受的頭更是脹得仿佛要裂開。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,腦中一片混亂之時,曾經的記憶就開始上湧起來。

那是四番隊①隊舍的病房。

幹凈整潔的陳設,落落大方的窗簾,溫暖到無可挑剔的室內溫度。

“啊,淺野五席②!”

她剛要坐起,身旁就響起了一個女聲,隨後便有一杯水送到了她面前,

“快躺下休息,有問題通知我!”

其他的後續已經記不清了,只隱約記得那是她剛成為死神沒多久生的一場大病,算來已是幾十③年前的事情了。

淺野隱的身體一直很好,加之五番隊的任務著實不重,隊長大人看似吊兒郎當卻總能將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,除了那次以外,她與四番隊幾乎無緣。但不可否認的是,住院期間身邊隨時有人照看,這讓她少了許多病時的失落感。

——不過,現在似乎已經沒有那麽好的待遇了。

“呲——呲——”

淺野隱起身的動作僵在原地,半睜著眼轉頭費力地望向突然發出聲音的移門。

從一條縫隙開始,那門小心翼翼地向一側推移著,將那半輪明月的柔光一點一點地帶進室內。門底與地面的摩擦聲輕輕地在耳邊低語,隨著月光灑進、蟬聲漸明,便被掩蓋了過去。

門停下來後,隨即出現一個人影。

背著月光,他的五官幾乎全部隱藏於黑暗中,但僅憑著那個剪影,隱在看到的一剎那便認出了來人:

“總……咳……”

剛吐出一個字,突然感到喉中一陣幹澀,她只得止住了話音。

“是我。”

男人應了一聲算是回應,然後跨入了室內,稍有些心急地推上移門,將手中的東西往一旁的矮幾上一擱便快步走到了她身旁。

“怎麽醒了?快躺下!”

隱感到有只手環過了自己的側腰,稍稍一托便又讓她平躺了下去。

“總司,我要喝水。”

沖田總司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顫,轉過身朝矮幾上看了一眼,又回身替她整好被褥:

“那些水我剛剛才倒好,還有些燙,待會兒涼了給你喝。”

言畢,他的手便探上了她的額。沈默片刻,他撤開手掌欠身站了起來。

角落中傳來“嘩啦啦”的水聲,不及隱探頭看個究竟,他便又走回,伸過手,將一快雖粗卻柔軟的東西放在了她的額上。

清涼的水汽從前額蔓延開來,讓隱舒服了許多。

沖田總司坐在了她身旁。黑暗中隱看不清他的姿勢,卻能看見那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。

……

“怎麽還不休息?”

戲謔的聲線劃破寂靜之時,隱才猛然發覺她已經傻傻楞楞地盯著他看了半晌了。

“生物鐘的原因吧。”

移開視線看著別處,她隨口答道,

“大約存在那種吧:白天已經睡了那麽多時辰了,晚上就只能睡這麽幾個時辰——像這樣的睡眠時間守恒定律。”

“嗨~嗨~,你說怎樣就怎樣。”

半開玩笑的聲線高揚著,似乎並不想和她逞什麽口舌之能,他的答話夾雜了一絲敷衍,

“那就閉上嘴少說兩句吧。”

……

後來她似乎又睡著了。

再次醒來時,明亮的陽光直直刺進房內讓她不想張開眼。大約是最後沒喝到水的原因,喉中幹得發毛。

“總司,水……”

迷迷糊糊地蹙了蹙眉,說出話時,隱幾乎沒有經過大腦思考。

話音未落,她便聽到了矮幾上傳來的器具相撞的聲響。不多時,有一個力道攬過她的肩托起了此刻沈重的軀體,一個壯實而有彈性的地方讓她的頭靠著,一個微涼的器皿貼在了她的唇上。

水依舊是溫的,雖已浸入了一些涼氣,喝下肚時卻沒有不適感。

“慢點。”

遵照耳邊的聲音,隱慢慢飲盡了杯中的水。

杯子被擱在了一旁。

沒有如預期中又被塞回被子裏,身旁的人仿佛遲疑著什麽,很久,當她開始覺得身體有些發冷,突然又有一個力道在她背上施了施力,就將她按入了另一個世界。

——隱是這麽覺得的。

臉頰邊很暖很軟,鼻尖縈繞著……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氣味。

這種感覺很好,大腦昏沈之際,她也不想去思考現如今究竟是什麽情況。

……

“咳,咳咳……”

她靠著的地方倏忽開始劇烈地顫抖。

“怎……”

背後的力道猛地增大,她感覺自己的後腦被死死摁著動彈不得,臉頰的振動讓她說不出話來,只能一動不動地聽著耳邊劇烈的咳嗽聲被強壓著減弱,再慢慢消失。

沖田總司的手力立即松了下來,她聽到粗重的喘氣聲在耳邊來來回回地飄蕩著。

“總司君!”

突然便清醒了過來,隱一下起身坐到他身旁。他的身體吃力地上下起伏著,褐發無力地垂在兩鬢,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,但光憑這些,她已然可以想象出那種難受與痛苦,

“總司,池田屋過後你到底……”

“感冒而已!”

喘著氣如此說著,沖田總司強拖出的強音中夾雜了濃濃的疲憊,

“你的燒……”

“隱我正常得很,體溫高是昨天烤魚的時候不小心把頭栽在架子上被燙熱的!頭疼也是昨天不小心被門夾的!”

急急忙忙大聲打斷了他的話,隱倒了杯水餵他喝下。

這個男人,在她身邊守了整整一晚。

明明自己還拖著有問題的身體,卻這樣不眠不休地徹夜照顧著她。

擱下水杯,隱拿起掛在一旁的自己的羽織搭在沖田總司的肩上。她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著眼前的人,在他的眉宇間,卻全然找不到她印象中的“瀟灑”“戲謔”雲雲,只看見了深深的疲憊和……虛弱。

想起方才聽到的咳嗽聲,就感到濃重的罪惡感湧上頭頂,硬生生撕扯著大腦。

“聽著總司君,這只是隱我的自言自語,所以你只能聽,沒有選擇或者回答的權利。”

故意無視了他瞬變的眼神,她慢慢道,

“隱我有時候腦子就跟搭錯筋了一樣遲鈍得要死,只會考慮自己。這種時候你沒必要有‘她生病了所以要好好照顧好她’這種想法,就算不照顧也沒關系,隱我是主角,有不死光環的。”

淺野隱起身背對向她,緩緩道:

“今天……拜托你好好在屯所休息。”

“隱……”

“咚咚咚……”

沒有理會他,猜測出了敲門人的身份,隱直接拉開房門,張口便道,

“月島,情報站的事情先放一邊,今天跟我出去找郎中治病。”

“啊?”

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雷地一楞,月島大西呆呆地將裏面的情況巡視了半晌,才恍然反應過來,

“哦,是。”

“等我十分鐘。”

聽到應答,扔出了這麽一句,隱便闔上房門走入了裏室。

情報站……麽?

這是沖田總司第一次聽到隱說出與她的工作相關的詞。他們之間的交流雖較之其他人多了不少,卻永遠避重就輕只小心地聊一些有的沒的。隱正在做什麽,他向來一概不知,偶爾問問也得不到正經的回答。

這次,是她一時大意說漏嘴了麽?

聽著裏屋發出的聲響,他不由苦澀地揚了揚嘴角。

無論回答是無意還是有意,都只能讓人傷感罷了。

……

>>>

清晨的街道上還沒有多少人,許多店鋪依然閉著門,只有綠葉在微風中抖動著。幸虧蟬起得早,那不知疲倦的叫嚷聲使得大街沒有那麽冷清得可怕。

戴著眼鏡的少年背著個小包規規正正地站在一棵大樹下,樹後是一個醫館,從那半敞開的門望去,可見一個女人側坐在內。她梳著最簡易的發髻、穿著最簡單的和服,舉手投足雖不至風情萬種,卻也可用大方得體來形容。

哦,各位看官不用懷疑,月島大西雖做了十幾年的處男,卻也沒有淪落到利用低存在感偷窺的地步,醫館中的女子自然便是他的上司。

你問整日穿著男裝耍酷的女主怎麽突然有心思穿起了女裝?

這種問題其實仔細想想就能明白,所謂的“女人”在幕末時期雖然地位低下,卻也是最易使人放松戒心的一類人。在京城這個不知哪裏便會鉆出個某個藩的間諜的地方,以女子的身份出現自然最為明智。

——至少這是隱做出的判斷。

“唉,不是我說啊,聽說現在禦門又在打仗,街上也是亂七八糟,居然讓姑娘你一個女兒家獨自出來尋醫……也實在是太無情了!”

中年男子一邊在各種藥材間忙碌著,一邊絮絮叨叨地為客人打抱不平,他的話頓了頓,又加上了一個小尾巴,

“姑娘還是快找個男人嫁了的好……哦哦,忘記說了,在下也還未娶妻,不如……”

“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。”

女子彎著眉眼斯文地喝了口茶。

“誒,那姑娘你是……”

他還未說完,女子又慢條斯理地接著說了起來:

“不過啊,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嫁人的輕浮女人。母上小時候告訴過我,女人要是嫁人,就要嫁一個愛我勝過我愛他十倍的男人。”

“那這要求還真是高呢,姑娘你要小心嫁不出……等等話題完全偏了餵!”

崩潰地咆哮了一句,中年男人長長嘆了口氣,繼而利落地將手中的藥材包好放到了隱面前的桌面上,

“喏,這是你要的藥。這藥的沖力很強,每天服用三次,大約三四天就能退燒。”

“多謝。”

“但是——”

將藥收好,隱擡起頭看向眼前板著臉突然嚴肅起來的醫者,眨了眨眼示意她正聽著。

那人瞇起眼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,又回身望了望身後儲備藥材的地方,沈默了好一會兒,以一種分外認真的口吻,慢慢道:

“雖然不知道為什麽,姑娘你這次病得不輕,作為大夫,我建議你還是用溫和點的方子慢慢調養。”

“感謝你的建議。但我有必須快點好起來的理由。”

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,淺野隱朝他揚了揚嘴角,

“家裏有人最近咳嗽得厲害,作為女人,我得照顧他才是。”

“咳嗽得厲害?”

“沒錯,我認識他好幾年了,沒見過他生什麽病,現在突然咳成那樣真是很擔心。”

“哦哦,這樣啊。”

眼前的人說著,沈吟了半秒,

“咳血麽?”

隱偏頭想了想:

“好像暫時還沒有。”

“食欲怎樣?”

“這個,最近似乎……”

“有發低燒或者冒冷汗的癥狀麽?”

“……”

總司平常有冒冷汗麽?她沒有註意過。

總司在發低燒麽?她從來沒關註過。

隱有些恍惚,蹙起眉咬了咬下唇。

——並不是她不想答,是根本答不出來。

“胸壁是否有刺痛,有沒有呼吸困難?”

“……”

不知道,她完全不知道。

眼前的醫者話音突止,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敲打著桌面,沈默了許久,拖著低音慢慢問道:

“……他是姑娘的心上人?”

你幹嘛這麽執著於我有沒有心上人——?

當然,這句話並沒有出口,因為那越發沈重的低音接著發出的旋律先一步吸去了隱的註意——

“我是不懂什麽愛情啊堅貞啊什麽的,作為大夫,我建議姑娘觀察一陣為好。咳嗽,如果還伴著我剛才說的幾個癥狀,那那個人,極可能患了那個病。”

“那個病?”

“姑娘不知道麽?那是很有名的不治之癥了。”

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,斜了斜眸,面上的表情越發凝重了起來,他沈默了少頃,一字一頓道,

“就是那個可怕的病癥,它的名字是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TBC

①這裏涉及到死神的編制:《死神》中靜靈庭一共有十三個番隊,每個番隊各司其職,其中四番隊負責醫療,隊舍內有專用的病房和醫生,凡是生病或受傷了的死神通通由那裏負責。

這樣的話順便提一下隱所在的五番隊(不看也行因為沒什麽影響),五番隊是現世救助隊,也就是說如果有死神在現世遇到了危險向靜靈庭請求救援,庭內批準後出動的就是五番隊成員,這也是隱會穿越的背景之一。

②姓+席位,各位應該看懂了吧。在下已經提到過多次,淺野隱是五番隊第五席。

③死神的生命有幾百年甚至幾千年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PS:題目中“生來”和本性的“本”有語義重覆,那是作者為了湊字數才這麽寫的。

PS的PS:聽說孩子們這兩天陸續開學了,所以作者勉強大發慈悲發了這一段給乃們送終。要是有此福利還不回覆的話,作者桑會哭的真的會哭的喲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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